“我應該去救誰？”豹子問趙亞楠。

趙亞楠犯了難，因為情魔根本沒有給她任何提示。

“說話啊！”豹子催促趙亞楠：“那雜種要跟我比速度，我現在分秒必爭！你趕緊給我點線索啊！”

“別吵，她在想呢！”韋良制止了豹子。

趙亞楠沒空為麻雀的犧牲而難過，更沒有時間跟豹子一般見識。情魔不可能一點提示都不給，因為他是表演型人格，他所做的一切都需要觀眾。他會悄無聲息的殺掉一個人嗎？不可能！他一定要等大家親眼看著他殺人，尤其要韋良親眼看著他殺人。情魔不給提示，那不就等於不要觀眾嗎？絕不可能！提示肯定有，可提示在哪呢？

趙亞楠看看尚在冒煙的大樓，防暴隊和消防隊已經趕來了，正在救火。提示肯定不在樓內，情魔知道大樓會隨著爆炸而煙消雲散，他不會把提示留在樓裏。

大樓附近？那可麻煩了，因為這個面積實在太廣了。

不不不！提示應該在他身上。否則情魔也不會從地上爬起來之後，不趕緊逃命，反而跟趙亞楠打招呼。

情魔身上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？是面具！面具被麻雀一槍擊中，已經變形。情魔拿掉了面具。距離太遠了，趙亞楠也看不清情魔的長相。不過這有什麽關系，現在誰都知道情魔的身份了，是金平！

好吧，提示不在面具上。情魔雖然摘下面具，卻沒有扔掉，他拿著變形的面具走了。

情魔的衣服有什麽異常嗎？好像也沒有，寬松的褲子，寬松的棒球衫，和情魔以往的打扮一模一樣。

是槍！情魔的槍！情魔換了把槍。之前，情魔用的是從麻雀那偷走的DSRNO.1警用狙擊槍。麻雀說那把槍的扳機有問題，每次上膛最快也得用十秒鐘。可現在，情魔用的槍明顯效率更高了，幾乎可以達到連發的程度。

提示就在槍上，因為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。

情魔走的時候，把槍背在身後。槍口朝下，槍身朝上。這一點也很奇怪，沒有人這麽背槍。尤其在當時的情況下，情魔更不應該這麽背槍。韋良等人就在他身後兩公裏遠的地方，隨時有可能沖他射擊。也就等於說，情魔隨時需要把槍從身後拿下來，沖韋良等人還擊。槍口朝下，槍身朝下，這是反背槍，是大忌。因為拿槍射擊的時候，需要把槍一百八十度調轉，無形中浪費了兩三秒鐘的時間。情魔的槍法，不遜色於一個專業的狙擊手，他不會不明白這兩三秒的重要性。莫說兩三秒，零點幾秒就可以決定生死。

趙亞楠回憶著情魔背槍的動作。槍口朝下，槍身朝上。而且槍口沖著情魔的右腳，這又是一個反動作。槍口應該沖著左腳跟才對。

毫無疑問，這就是提示，可提示什麽呢？

再想想情魔身上的棒球衫，是黑白相間的斜紋棒球衫。棒球衫上的斜紋，與槍的方向正好交叉成九十度。

趙亞楠在腦海裏想象著這個畫面，似曾相識。三道斜紋，兩黑一白，再加上一把槍。這好像是個圖標啊。

趙亞楠從兜裏掏出筆和筆錄本，刷刷的在紙上畫出了這個圖案：“你們大家，把眼鏡戴上，都看看這個圖標，誰見過這個圖標？”

眾人戴上了眼鏡，查看趙亞楠手中的圖標。圖標很簡單，左側是三道斜紋，右側是一把步槍。斜紋與步槍九十度交叉，確實是一個圖標，也像是一個圖騰或者徽記。

眾人全都是一籌莫展。

嚴冬說話了：“是慕雲會館的標志！”嚴冬的妹妹柳萌萌，也就是嚴夏，曾經是慕雲會館的高級女郎，是慕雲會館老板張梓涵身邊的頭號紅人。所以嚴冬對慕雲會館的了解，比其他人要多幾分。

經嚴冬一提醒，眾人恍然大悟。沒錯，這就是慕雲會館的標志。慕雲會館的大樓前，有這個標志，慕雲會館所有桌椅板凳、茶幾茶杯上都有這個標志。只不過，誰也沒在意而已。

“這個破玩意兒，是什麽意思？”韋良問道。

“左邊的三道斜紋，代表釵、裙和簪，意指女性的柔美。右邊是槍，意指男性的勇猛。”嚴冬解釋道。

“這樣說來，情魔要下手的目標，就是張梓涵了？”韋良說著話，開始朝公交車的方向移動。

趙亞楠讚同韋良的觀點：“情魔之前曾經說過，張梓涵是十惡不赦之人，可我們懼怕他的權威，遲遲不敢對他動手，甚至還與他結盟。話裏行間，情魔似乎都對張梓涵很不滿意。現在情魔向對張梓涵動手，可能性很大。”

“那還等什麽！？”韋良腳上加速，帶著禽獸們朝公交車奔跑。

一個人影突然從路邊閃過來，擋住了韋良的去路。

韋良急忙停下腳步，但還是和那人重重的撞到了一起。那人被韋良撞倒在地，韋良身子一踉蹌，也險些摔倒。多虧身後的王書正伸出大手，將韋良扶正。

韋良看清來人，正是王磊。二話不說，韋良撲到王磊身上，舉拳就打：“你他媽的害死了多少人！？我不去找你，你反倒來找我！？”

王磊舉起左胳膊招架韋良的拳頭，卻沒有還擊。

“先別打！”嚴冬從車裏走下來，站在遠處制止韋良：“聽聽他想說什麽！”

韋良從王磊身上爬了下來。王磊整整衣裝，也站了起來。韋良這才發現，他的袖口在滴血。他肯定是受了傷，可換了身衣服，擋住傷口，所以從外面看不出來。

“韋組長，我就要告辭了。”王磊對韋良說道。

“你要上哪去？”韋良沒好氣的問道。

“我指揮失誤，造成二十三名警察殉職。我，我已經被解除職務了。今天是我最後一天穿警服，等我回去報個道，交接下手續，我就可以脫下這身衣服了。”王磊說著話，眼裏開始泛淚。

韋良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。

王磊用左手拍了拍韋良的肩膀：“情魔的事兒，就交給你們了。一定要抓到他，為那些無辜的死者報仇！”

韋良的嘴唇動了動，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。王磊確實是盲目輕進，造成二十三個警察犧牲。可他自己也是身先士卒，沖在前頭的啊。韋良等人透過公交車，看的一清二楚。現在他自己也受了傷，而且看樣子傷勢還不輕。

一個警察的離去，和一個警察的犧牲，同樣讓人傷感。離去代表職業的終結，犧牲則是生命的結束。這兩者都意味著，從此世間又少了一個警察。

王磊見韋良始終不說話，也就不再說什麽了。他轉身，默默的朝大路走去。

韋良對著王磊的背影，舉起了手，給他敬了個禮。韋良身後的七姐等人，也都對著王磊敬起了禮。

不管怎麽說，王磊算得上是個好警察。一個好警察，值得這樣的告別。

王磊似乎聽到身後的動靜，慢慢回過頭來。看到一群警察沖他敬禮，他突然再也忍不住了，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，劈裏啪啦落到胸前。他猛地舉起右手，向大家還禮。

眾人這才發現，他的傷在胸前，情魔瞄準他的心臟開了一槍。槍眼兒距離心臟，只差幾厘米。王磊，是在鬼門關上走過一遭的人。

唉，誰不是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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